明诚床边的窗帘搭在木框上,窗框的装饰和三楼的框架连在一起,很快就被楼上的火苗舔着,烧了起来,一路蔓延,窗帘上红色的火光将明诚的脸映红了。

“继续找还是撤?”郭骑云看了下表,超过预计时间了。
“你撤,我找!”
郭骑云一咬牙,“一起找吧。”
照理,烟是往上走的,二楼的浓烟开始蔓延,看来这儿也开始烧起来了。

准确地说,明诚是被呛醒的,浓烟从鼻腔口腔涌入,难受得喉咙干涩地咳嗽了起来。糟糕的是四肢依然无力,连逃生都做不到。
妈的鬼冢!老子跟你什么仇啊!
眼看被子也烧起来了,明诚有些慌了,寻思着要不要先弄晕自己,要不头脑清醒地闻着自己被烧焦的味道,那真的不太妙。

明楼说不清那一刻是惊喜还是惊吓,踹开门时,火光冲天,明诚正被困在火海中。
放火的人目瞪口呆,连忙脱了衣服扑火好给明楼留出条道。
就算没这条道,明楼也是会往里闯的,因为阿诚在那。

“阿诚!”
明诚觉得自己开始出现幻觉,听到大哥的声音,看到了大哥的模样…
“大哥,好好记着我的模样,再看到时就只剩下焦炭了。”

明楼一把抱起浑身绵软的明诚,返身往外冲。即便不时被高温熔断的物件刮伤,他也浑然不觉。
谢天谢地,可算找着了,再晚一步…明楼不敢往下想。抱着明诚的手不由紧了紧,仿佛生怕一个不留神又给弄丢了。

“长官,让接应的人硬闯吗?”郭骑云看了眼越来越多的日本兵,明显发觉寡不敌众。
“先到办公楼躲一躲,他们眼下不会马上搜到那里。”明楼清晰地记得几条隐秘的通道。
郭骑云瞥见明楼的背上焦了一片,心虚着这把火可算自己放的,当下更多了几分卖力和讨好,“重活还是我来吧。”伸手准备接过明诚。
“不用。”重虽重,还是抱手里踏实些。

办公楼的格局不用调平面图,明楼也是熟悉的,这地方他常来。
眼前的办公室的门锁着,明楼两手忙着,就指使郭骑云打开。眼看他提腿要踹,明楼忙阻止,“慢着!锁不能坏!”
郭骑云有些不好意思,一个晚上了,踹门踹出惯性来,兜里摸了个金属针扣,几下拨弄,门开了。
“这是南田洋子的办公室,踹了锁很快会被发现的。”
“南田洋子的办公室?要不,咱们再换一间。”
“没事,南田目前不在上海。”

“当真?”郭骑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,就像打麻将缺什么来什么,顺得让人不敢相信。
“逗你的。”明楼淡淡地回了句。
郭骑云还没适应过来,明诚已经忍不住笑起来,大哥的冷笑话还真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得来的。

“醒了?”明诚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明长官的法眼。
“醒了。”熏黑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。
明楼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,将明诚安置在南田办公室的沙发上。
“感觉怎么样?哪里不舒服?”
“中了麻醉剂,全身没力气。”明诚试着把手抬了抬,没一会就掉了回去。
“不怕的,药劲过去了就好。”明楼握住他的手,安慰着。
郭骑云从窗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,下面乱糟糟的,有警戒的有救火的还有些睡一半被火警拉出被窝的。
“长官,咱们要不要乘乱混出去啊?要不天一亮,警戒更严就更不方便了。”
“乘乱…”明楼略一沉吟,用南田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。

鬼冢老远就看到自家接待楼冒着黑烟,接二连三的打击,他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,整个脑袋要炸开似的。
临近了,一队日军士兵边开着枪边撤退,一路退向日军总部。
“怎么回事?”
酒井粗略地辨认了下,“好像是我们的人遇到袭击,正退总部求援。”
“混蛋!调人,给我狠狠地打!”所有的愤怒终于有了宣泄口,鬼冢需要一场厮杀,一场战斗来平复内心的烦躁。

日军总部前瞬间成了战场。
此时不溜更待何时!
明楼把枪往身后一别,俯身正要抱起明诚,哪知他已经能坐起来了。
“能走吗?”
“能。”
谢天谢地,双方交火要是抱着个大活人冲出去,成为枪靶的概率是很高的。运气太好了!

郭骑云天生的军人热血,三个溜出来后,他拔了枪又要冲回去。
明楼一把拉住他,“干嘛呢?”
“兄弟们来救咱们,咱们虽然脱险了,可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眼看日军占据了优势,已成了一边倒的态势,郭骑云如何能够不急!

明诚才恢复了些行动力,酸软的感觉尚未退去,只能靠在墙上等着缓过劲,听郭骑云这一说,豪情顿生,“我也去!”

“去什么去!”明楼把两个家伙狠狠按住。“我们的人早走了,还等你们救呢!少给我添乱,快点走!”二话不说,拽了两人贴着墙躲开日军的视线。

明楼当先一步,上前跟几个日军交谈了几句,随后向明诚和郭骑云招了招手。明诚二话不说就过了马路跟过去,郭骑云虽然闹不明白怎么回事,也只能跟着。
拐角处,几名“日军”正在脱衣服,为首一个把车钥匙丢给明楼,“车子在前面。”
郭骑云瞧着这几个人,好像就是刚才往外冲的时候打过照面的,哟,自己人啊,我说呢,单我们三,能全尾全须地出来,运气啊也不能好成这样吧。

明楼发动了车子,习惯性地往后一靠,“斯——”疼得眼冒金星,整张脸都皱了起来。坐在副驾上的明诚连忙扶着他的肩膀侧身查看,明楼一转身给避开了,笑着说,”不用看了,刚撞的,估计是乌青了。快坐好。”说着帮明诚拉好保险带,将他固定在座位上。
明诚一脸担心,闷声道,“回去记着涂些药酒。”
“嗯。”明楼的笑容撑不住了,背后火辣辣的疼,他尽量减小动作的幅度,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绷得太紧泛出了白色。
郭骑云还沉浸在里外都是自己人的喜悦里,欢欢喜喜地把头凑上前,“长官,究竟怎么回事?说说嘛。”
“说穿了也没什么,我只是安排了些人换了日军的军装守在路口,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76号。”
郭骑云认真地听着,却半天不见下文,“然后呢?”
明楼暗暗翻了个白眼。
明诚不忍心看老实人被欺负,便耐心解释,“假的日军自然把76号引到日军总部,你想,日军总部驻守的警卫看到退回来的是自己人的装束,还在跟人开火,自然会上去帮忙了。咱们的人就可以乘乱协助我们脱身,寻个空他们自然也溜了。”
“厉害啊!可是76号怎么会相信呢?”
明诚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,“你忘了,我们明长官用的是南田洋子的座机通风报信啊。”

郭骑云过了几个街口就下了车,车上剩下明楼明诚二人。
“这些天,你先在西郊的别墅住着。”
明诚不解,“为什么?”刚刚脱险就要分开,明诚十万个不愿意。
明楼如何不知,腾出只手将明诚的左手握着按在怀中,“我把鬼冢的侍卫长给扣下了,如果他发现你回家了,肯定会怀疑的。你先委屈几日,我这边事一忙完,就过去陪你。”

明诚点头答应,临下车想想还是不放心,回过头又叮咛了句,“大哥,背上撞着的地方记得涂药啊。”
明楼笑着点头答应。
刚要推开车门,想起件事,又回到座位上,“我记得药酒在康子熏的书房,要是没找到记得跟康子熏要。”
明楼连连点头,“记得了。”
第三次回过头,刚要开口,明楼一把扣过他的颈项后侧,将他拉近身来,低头堵住了又要冒出来的奇怪叮咛。
明诚先是一愣,随即便沉溺其中。

明楼有些不想放明诚下车了,反正鬼冢顶多是怀疑,未必有实质的证据,多费点工夫想来是应付得过去的。
耳鬓厮磨,两人像着了火,欲罢不能。
若不是背上的伤痛明确地发出警报,明楼恨不能将他就地正法。
突然停下,让意乱情迷的人有些迷茫“大哥?”
明楼最迷恋他这般神情,迷乱无助,恨不能直接拖回书房…悲哀地感叹背上的伤来得不是时候。
只好伸手帮他整了整衬衫…明楼的视线停在了明诚的颈侧,小麦色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几处红肿…
那痕迹再熟悉不过了,每次欢好过后两人身上都会留下不少。
明楼的瞳孔收缩,额头的青筋爆了出来,这痕迹显然不是他们之前留下的,新鲜得很啊!

明诚发觉有异,凑近后视镜查看,镜片太小但足以反射出那抹暧昧的红。
明诚的脸瞬间失了颜色,一把推开车门,进了别墅。
明楼忙熄了火,锁了车,也跟了进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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