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子熏倒不是介意左青明破了相,不管那张脸如何,哪怕整张脸都毁了,他也还是喜欢的。
倒不是他爱一个人的境界有多高,皮相,他依是喜欢得紧。
所以不介意,只是因为病态的自信。他从来就认为“活死人,肉白骨”就是用来形容他本人的。
左青明的烧是退了,接下来如何让溃脓的肌肉再生,如何让结痂的疤痕平复甚至消失,成了他的当务之急。
每次摸上那交织着疤痕的肌肤,都让他心疼不已,虽然他已经有点习惯甚至有点欣赏那样的凌虐美…唉,康子熏拍拍自己的脑袋,打断乱七八糟的思绪。

明诚迅速撤离了狙击点,像没事发生一样,开着车将上个月的月报继续送到周佛海的办公室去。明楼作为周佛海身边的首席机要秘书,实际上一个月难得见他几次,月报的提交却是极准时的。

康子熏最近发现左青明的餐食是一顿比一顿吃得少,琴姐的手艺素来不错,尤其是他专门交代了搭配后,自己也尝过了,味道虽然淡了点,但确实不错的。
最奇怪的是,人还不见瘦,涂药的时候发现,腰上隐隐多了层小肉肉。

左青明被安顿在院长休息室里,所有护理都由院长包办,护士们无须打扰,也严禁打扰。理由据说是病人得了罕见的传染性疾病,只有院长大人可以控制得好。
所以,从院长休息室这个区域一般是没有人的,连日常打扫也是院长另行派人来做,医院里的护工也是严禁靠近的。
即便如此,洪天麟还是神通广大地溜了进来。大包小包的吃食、水果、补品。
左青明一开始是不拒绝的,奈何洪天麟这三寸不烂之舌,每样东西都能被他讲出花来。“我跟你说哦,这只人参鸡可不是用人参炖鸡这么简单哦,从鸡仔开始每顿味人参,直到奇经八脉都打通了,这只鸡也就能下锅了。”
“胡扯吧你,鸡还有奇经八脉?”左青明明知道他胡说八道,但好奇心还是给引出来了。
一来二去,什么人参鸡、鲍汁牛肚、花雕蟹籽等等……
每天看他眼巴巴地赶过来,还一路鬼鬼祟祟担惊受怕,也实在不忍心。就算每样尝一点,也让左青明觉得撑到不行。
这日,康子熏提前回来……洪天麟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……
“我说每天怎么吃得这么少……有人开小灶啊。”康子熏抱着手臂倚在门边,悠悠地说道。
左青明和洪天麟面面相觑,各自暗叫了声,大事不好。

康子熏拨开食盒的盖子,“我当什么好东西呢,多油多盐多调料,”眼光转向洪天麟,“你们家这种吃法,难怪经常要来我这看病了。今后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,我会贴个通知,严禁你再进医院半步……听明白了吗?”态度和蔼可亲,简直称得上是谆谆教导。
洪天麟蔫蔫地点头,“听明白了。”
康子熏把食盒盖好塞进洪天麟手里,亲切地问,“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?”
洪天麟心领神会,立刻一溜烟跑了。

康子熏待洪天麟溜得不见人影了,这才在床边坐下,把左青明的手放在自己掌心,“我也知道,清淡的东西没有这些菜开胃,但海鲜、酱油还有那些油腻的东西对你的伤口确实不好。你就看在我这几天熬得快趴下的份上,别再给我添乱了,好吗?”
左青明没想到他会这么委委屈屈地来这么招哀兵政策,心里那叫一个过意不去啊。的确,这么些日子,有时候半夜醒来,康子熏还是守在床边,除了去处理医院的日常事务以及回去换洗套衣服,其他的时间几乎都陪在他身边。
“我知道了……下不为例。”


嗯,态度不错。康子熏满意地暗暗点头,“好了,咱们该换药了。”
“换药?不是早上才涂的吗?”左青明显然觉得与日俱增的换药次数实在可疑。
康子熏径自从兜里拿出药膏,旋开盒子,并没打算跟他讨价还价,“又不听话了?”
左青明有些心虚,不敢多话,低头"哦”了一声,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。


冬天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,暖洋洋的,康子熏沾着药膏的手在他身上游走,带了点冰凉的感觉,随即又侵染了掌心的温热,左青明就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儿一般,慵懒得直接闭了眼睛。
“我这两天好多了,你晚上不必在这里守着了。”
康子熏正沉浸在自己触觉的美好享受中,流连于肌理的紧致与起伏,闻言笑道,“守着你,我乐意。一个没看牢,没准给拐跑了。”
意有所指,左青明脸红了起来,睁开眼瞪他,“胡说什么!”
康子熏瘪瘪嘴,“就知道凶我。”

帮左青明换了药之后,康子熏洗了洗手出来。左青明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,而是批了件衣服半倚在窗台,侧着身子,外面很难看清他的身影,他对外面的情形却是一览无遗。因为是回字形的结构,所以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楼的情况。
“看什么呢?"康子熏走到他身后,从背后圈住他,双手隔着病号服开始作怪。
左青明没有阻止他,只是淡淡地问了句,“汪芙蕖怎么在这?”
康子熏伸了脖子往下望去,果然看见汪芙蕖正靠在走廊上边抽烟边跟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着话,“他呀,手臂上挨了一枪,指名要我做手术,就给送这里来了。”
左青明背对着康子熏,脸上的神情没变,但眼中的慵懒的神色突然不见了,一下子寒光毕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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