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子熏一宿没睡,虽然很累,却是睡不着的。
看着左青明平稳的呼吸着,似乎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安心了。
一大早庄若臣来了几趟,与其说是查视左青明的情况,不如说是来看康子熏的。这个生性有些薄凉的世侄,居然会守着一个病人守了一夜,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甚至有些担心。
庄若臣犹豫了几次,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,“子熏,虽然人是救回来了,但是,以这样的伤势……”可能觉得有些残忍,庄若臣犹豫了一下。康子熏觉察到有些异样,回过头看他,示意他说下去。庄若臣清了清嗓子,借以缓解下情绪,“我是说,他可能醒不过来。”
庄若臣做好了被康子熏训斥的准备,哪怕他这个时候暴跳如雷也在预料之中。
然而,康子熏只是淡淡一笑,平静得很。
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了,要醒应该已经醒了,这个结果他早已料到。

只不过,比起永远失去他,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。

临走前,明楼还是来看了眼左青明。康子熏只说了手术很成功,别的就没有再提。
明楼突然发现康子熏鬓间居然有了撮白发,心里说不出别扭,“子熏,昨晚上的动静搞太大了,日本人肯定会大肆搜捕的。我看你最好带着青明避一避,等风头过了再回来。我跟阿诚会去趟苏州,你们要不要一起……”
康子熏拍了拍明楼的肩膀,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青明目标太大,跟着你们只会给你添麻烦。”
明楼冷笑了下,“我明楼什么时候怕过麻烦?你们只管跟着,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处理。”
康子熏心里不由有了几分动容,兄弟间的两肋插刀不外如此。于是,似笑非笑“呵,莫非你觉得我处理不了?放心,我自有安排。“

明楼出来的时候,阿诚已经在车上等他了,见他走近,习惯地跳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,问道,“左青明没事吧?”
“没事,手术很成功。”说着看了眼拉着车门的明诚,“怎么?你还想开车?怕崩不裂伤口吗?”说着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按进后座。

明楼开车快而稳,明诚不禁奇怪,“大哥,你什么时候练的车啊?”明楼直了直腰背,感叹了下,“这有些人啊,天生容易上手,只要学会了,不用练也是一样轻易上手。”
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我家大哥说得出口,明诚暗暗佩服。

“大哥,你这是去哪?去苏州得往左拐。”

明楼踩了刹车,回过头,笑着上下打量了眼明诚,“不吃早餐你挨得到苏州?”
明诚不置可否,悠悠说道,“又不是没饿过,别忘了我最高纪录七天没吃东西,只喝水。”
明楼的胸口重重地挨了一拳。当年在东北剿匪的时候,明诚深入虎穴结果被内奸出卖,九死一生,弹尽粮绝,虽然最后脱险,但明楼每每想起都会自责不已,他怎么能让阿诚孤身犯险呢……
看到明楼神色黯然,明诚知道他又想到当年的事,忙道:“大哥,你千万别多想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明楼嘴角一勾,“好了,你在这等着,不我去给你买早餐。”
明诚正内疚着,忙道,“还是我去吧。”不等明楼答应直接下车。

停车的地方是家西餐厅门口,明诚按着大哥的口味点了两份三明治,刚要买单时,发现刚做好的芝士蛋糕颇为诱人,于是加了一份,再一看,热狗刚出炉还冒着烟,结果呢……出来的时候两只手提得满满的,明楼远远看着,心想:这备的怕不止是一周的量吧。

“伊藤君!”
明诚的视线本是锁定在明楼的方向,所以当听到有人这么叫他的时候,他完全没意识到…直到那人直接上来拉住他。
明诚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,仿佛踩在悬崖边上,一个不留神便要万劫不复了。
眼前这个人正是当日他调查日军实验所碰到的山本,是了,当时为了脱身,他骗山本说自己叫伊藤英明。

从山本的表情来看,脸部肌肉放松,眼角有笑纹,纯粹是见到老朋友的表现,而非带有目的的试探。
明诚迅速判断了下周围的环境,街上的人渐渐多了,杀人灭口真不是好时机。哄他上车,带到别的地方再动手?不行,凡是让明楼有一丝危险的方案,他都会立即否决。

几个念头闪过的同时,明诚朝山本点了点头,低声道,“您好,山本大佐。”

“今天休假吗?”山本看着明诚手上大包小包的食物,话题转了过来。
明诚小心地应对着,甚至不敢将视线引向明楼,唯恐一个顺藤摸瓜把大哥连累了,“嗯…不完全是。”明诚担心万一说休假,山本更是缠上了就麻烦了。
眼尾的余光还是扫到了明楼方向,他下车了…走过来了…
明诚急疯了。万一大哥叫一声“阿诚”这后果不堪设想。
明诚立刻紧张地低头说道,“对不起,山本大佐,我在执行任务,请装作问路人尽快离开。”
山本一惊,心想:坏了,帝国素来安排许多潜伏的棋子,现在自己这么贸然出席,还不会影响了伊藤的任务吧。
他连忙装模作样地点头道谢后,低着头向前赶路。心里不住祈祷,这茬破事不要让上头知道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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