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轻的脚步声落在楼梯板上，一步一步地走上来。
康子熏听到了，也像没听到，依然垂着头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。


脚步声停在了门口，“咕咚”，有东西滚落地上，是几个个头小小的青苹果。
其中一个滚到康子熏身边，被地毯厚厚的边缘给阻挡了苹果继续行进的轨迹。这动静惊动了康子熏，懒懒地瞥了它一眼，顺着它往门外看去……
一双黑色的布鞋，棉麻质地的长裤、白色的衬衫外搭了件黑色的宽松外套，即使这样普通的搭配也掩不住那修长挺拔的身形。头发不复平日的一丝不苟，随意地搭了下来，半掩着脸上图腾一般的淡红色疤痕，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。
康子熏张开嘴，却发现发不出声音，眼眶一下红了，想马上站起来，身子却有些使不上力……下一秒，对方已经托着他的胳膊，将他扶了起来圈进怀里。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康子熏搭在他腰上的双手用力收紧，仿佛松了一分他就会突然消失一般，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吓死我了。”
院长大人第一次如此语无伦次。

左青明被搂得太紧，压迫到受伤的肋骨，“嘶……”一声闷哼，惊得康子熏忙松开手，歉疚地问道，“弄疼你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左青明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大惊小怪，安抚地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。
康子熏小心地按着他在床上坐下，仔细端详，仿佛还不敢肯定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，哎，又瘦了，“什么时候醒的？”
“昨天。”左青明的脸颊被他的手指摩挲得有些痒，向后缩了缩。
康子熏一想到他醒来的时候，自己不在他身边，心里一阵难过，随即想到刚回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，“怎么不在家里好生养着，又到处跑？”
“饿了，出去找吃的。”
左青明的回答让康子熏懵了，找吃的？视线自然而然转到地上那几个半生不熟的青涩苹果上，“你吃这个？琴姐不做饭吗？”
“琴姐？我没看见。楼下本来还有点吃的……后来就不够了。”左青明醒过来后，屋里空无一人，厨房里还剩了点食物，凑合了一餐后就完全断粮了。
一听说琴姐压根没来，康子熏忍不住叹气，所托非人啊，再看一眼卖相极差的苹果，心想，莫非集市上最烂的苹果都叫你给挑回来了？“你看看，你都买些什么呀，这能当正餐？”
“不是买的，是摘的。”左青明把外套的两个口袋揪了出来，“我没钱……屋里也没有。”

不说还好，一说吃的，左青明顿时觉得饿了，捡起滚了一地的苹果，挑了两个相对好看点的进去洗干净了，递一个给康子熏，另一个自己已经啃了起来。
看他吃得欢，康子熏也咬了一口，酸得五官都皱一起了，“好酸。”
因为是左青明给的，不然早一口吐掉了。
左青明笑眼如画，“怕酸就要饿肚子了。”
这话在康子熏耳中听来，好生心疼，“难为你了。”

“过来，我看看你伤口愈合得如何？”
左青明语言乖乖在床边坐下，看了眼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，犹豫了下放在床头桌上。
康子熏摇摇头，“你之前都靠营养剂维持，马上进食就吃这么硬的东西，胃能受得了？”
左青明一脸恍然状，难怪每次吃完，肚子就难受，我还以为是苹果太酸呢。他话不多，脸上的微表情足以说明，康子熏心里默默叹息，果然不出我所料。
脱了外套，解了衬衫扣子退到手肘处，身上原本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，胸口缠着绷带固定着肋骨的位置，手臂上的弹孔尤其显眼，康子熏扶着他的左手上下前后地摇晃了几下，“有没有使不上力的时候？”
左青明想了想，回答，“有。”
糟，莫不是子弹打中了筋骨，那可是要落上残疾了，忙问，“什么时候？变天的时候还是？”
“肚子饿的时候。”还是一脸认真。
“…”康子熏一脸黑线，你在耍我吗？